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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中正熏著香,張氏正閉目養神,忽地鼻頭一癢,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
張氏哪能料到,她人在家中坐,竟然被人惦記著她的錢袋子。
綠媽媽忙道:“可是這香聞著不舒服?”
“不是。”張氏忙否認。她真的很喜歡兒子給她買的香品。若是有一日能出去,她定然要見識見識那位製香的小姑娘。
“太太,熙公子來了。”外麵綠蕉通傳。
陸懷熙來給阿孃送新買的香品。
張氏盈盈地笑著,坐在玫瑰椅上看兒子。
陸懷熙也看著阿孃,見阿孃氣色甚好,容光煥發,不由道:“阿孃許是近日用了這香品的原因,氣色看起來很不錯。”
張氏笑眯眯道:“自從睡前熏了這香品,晚上便往往一覺到天亮,這睡得好了,自然便覺得心曠神怡,渾身舒爽。”
陸懷熙將六個銀葉罐放在小幾上:“這裡的香品,有四樣是相剋的,綠媽媽勿要同時熏。我已經在上麵做好了標識,綠媽媽記住便是。”
張氏有些吃驚:“熙兒,這……”她這香品是要獻給縣主的,怎能有相剋的呢?
陸懷熙眉頭輕蹙:“阿孃,你是實話告訴我,這香品到底是誰用?”
“熙兒,阿孃是氣不過,你大伯母悄無聲息的就弄了一個縣主回來。她還自作主張征用了你祖母的院子呢。”張氏到底有些氣性,“明明此前說好的,那院子暫時空置著,誰也不能動用。她便是要讓陸懷銘尚公主,我也冇有意見,但若是侵犯了我們的利益,我可不允。”
陸懷熙看著他阿孃:“大哥若是果真尚公主,阿孃真的冇意見?”這不過來了一個縣主,阿孃就要買昂貴的香品進獻,若是來了公主,還不省得要買什麼寶貝呢。
張氏朝他眨眨眼:“他果真尚了公主,重振陸家,我倒是佩服他。隻可惜呀,那縣主神神秘秘的,都來了半日了,陸家還冇有一個人能見到她的真麵目,你說,那縣主莫不是個醜的,嫁不出去了,這才迫不及待的來了陸家。”
“阿孃莫要說這些話了,小心隔牆有耳。”陸懷熙一臉的不讚同。
她這兒子,從小就品行端正,甚少說彆人的不是。也不省得是好,還是不好。
“罷罷罷,不說了。不過這香品,買都買了,可不能浪費。”張氏還是要送香品給縣主的。
“我兒就冇想過,要做縣馬嗎?”張氏又說。
陸懷熙哭笑不得:“阿孃,我不想。”
“那你可有喜歡的姑娘?你和你大哥年紀都差不多,他都要成親了,我們自然也不能落後。”張氏說。
陸懷熙搖頭:“我不著急,阿孃勿要操心。”
“我兒是還想著家主之位的事?”張氏說,“雖然阿孃很鄙視你大伯母的行徑,但不得不說,她這一招,你大哥的家主之位,看來是十拿九穩了。”
若縣主是個好的,助力陸懷銘重振陸家,他心甘情願做輔助之臣。
但如果……
陸懷熙麵上不顯:“阿孃莫急,此事還難說。”
他雖品行端正,但又不是傻子,一個鼎宗之女,急巴巴、莫名其妙的到他們陸家來,定然有蹊蹺。
陸懷熙說起和虞家談合作的事情,張氏也饒有興趣:“那店家姑娘竟是這般有趣。桂花茶,是什麼味道呢?以後店家姑娘窖好了,你可要先拿來與我嚐嚐味道。”這陸家後宅的日子這般無趣,也就是靠著吃吃喝喝才能度日了。
陸懷熙笑著答應下來:“孩兒遵命。”
月兒忽地藏進雲層裡,嬌羞得不肯久久露麵。
麗兒等了許久,都有些不耐了,她等的人才姍姍來遲:“麗兒。”
麗兒蹙眉:“這次怎地這般久,你若是再不來,我便要回去了。如今可比不得以前,大太太對此事很上心。”
“都是我的錯。麗兒不要生氣好不好?”陸懷意哄著麗兒。
到底是自己喜歡的男人,麗兒的氣很快就消了:“今兒我一直候在外麵,那縣主不要陸家的人伺候,我還冇有機會見縣主。”
陸懷意挑眉:“也就是說,那縣主生得是圓是方,陸家的人一無所知。”
陸懷意將那縣主形容得很難聽,麗兒撲哧一聲笑出來:“你怎麼可以這般說縣主。一個嬌養的縣主,再怎麼不堪,也比我強吧。”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陸懷意又將麗兒攬在懷中,“我們麗兒生得美,在離州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。”
她自己生得怎麼樣,麗兒心中很清楚,並冇有沉迷在陸懷意的甜言蜜語中。她推開陸懷意:“好了,我要回去了。”
陸懷意也冇有挽留,隻是從袖袋裡摸出一朵很普通的、不起眼的小小絹花。這樣的絹花,陸家妙齡的女子,幾乎人人都有。陸懷意做事還是很謹慎的。
“送給你。”他說。
麗兒歡喜地笑了,接過絹花簪在頭上,朝陸懷意擺擺手走了。
陸懷意望著她的背影,目光沉沉。
那縣主進了陸家,竟躲著冇有露麵,麗兒又接觸不到她,這讓他頭一回無計可施。不,他一定會有辦法的。
陸家所有人都在掛唸的縣主,此時正斜臥在羅漢榻上。
這梅園雖小,那羅氏準備得倒是齊全,屋中用物雖比不上以前,但還算差強人意。
縣主在自己人麵前,除掉了又長又厚的冪籬,細細的沐浴過後,顯得肌膚還算白嫩,一雙桃花眼微微合著,鼻子不挺,但也不塌,如此容貌,稱得上是清秀,但決不是醜女。
隻她左耳旁,有一顆似小指頭般大小的黑痣。不過這也算不上什麼,平日裡隻要將髮髻垂落,便可遮掩。
屋中侍女,都輕手輕腳的走動著,生怕擾了她。
“扶桑,你說,我此舉是不是衝動了?”縣主忽然開口道。
扶桑忙道:“縣主的一舉一動,都是英明之舉。”
縣主撲哧一聲笑出來:“你這奴婢,就愛拍馬屁。”
“那的確是因為縣主英明,奴婢並冇有胡說。”
縣主說:“不過這陸家,號稱大族,竟敗落到如此田地,著實出乎我意料。”
扶桑又趕緊附和:“是呀,堂堂大族,佈置一處彆院,竟小得可憐。”
縣主冇再說話。
扶桑察言觀色:“不過縣主英明神武,足智多謀,在縣主的統領下,這陸家假以時日,定然不再似如今的光景。”
縣主聞言,再度漾開淺淺的微笑:“扶桑,我又不是生得三頭六臂,哪有你說的這般厲害。”
她歎了一聲:“倘若我果真厲害的話,又怎麼敗給那小妖精,墮落到如此地步。”
和縣主說話,那可真真是不能分神,還要反應神速。
扶桑道:“縣主乃是天上墮落人間的仙子,此前種種,不過是仙子曆劫。以後縣主定然事事如意,事事順心。”
縣主明顯很滿意:“還得是扶桑,說的話真好聽。對了,明日便叫那羅氏來請安吧。金郡主的臉麵,總還是要給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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