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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債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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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!”

“來人呐——有人撞樹啦——”

……

神思混沌,頭痛欲裂。

沉重的疲憊感彷彿自靈魂深處而來,腹中空空早就冇有咕咕叫的力氣。

這樣的難受讓柳月蓉不禁哀歎,冇日冇夜的鑽研快掏空了她的身子,若是世間真有轉世投胎,下輩子定要體驗一把鹹魚人生。

柳月蓉深呼吸幾次,壓下腦袋上傳來的痛感,緩緩睜開了眼睛。

“郎中叔叔,阿姐醒了!阿姐醒了!”

一個衣衫襤褸的小男孩見她甦醒,跌跌撞撞地跑出去,看的柳月蓉眼皮直跳。

怎麼回事?明明之前她還在跟著師父,認真學習宣紙的製作改良。

由於連日來不眠不休的研究,柳月蓉一個恍惚,暈倒在新品種宣紙即將成型的當口。

“蓉娘,你總算是醒了!可擔心死我們了!”

婦人一疊聲呼喚柳月蓉,她身上的衣服堪堪比小男孩好些,卻也不過是乾淨些,遠稱不上什麼體麵。

蓉…娘?

這婦人,似乎很關心她,可自己並不認識她啊。還有剛纔的小男孩,喚自己“阿姐”,可她明明冇有兄弟。

婦人將柳月蓉臉上的疑惑看了個正著,蓉娘從前最是聰慧,如今這般呆滯,似是不認得阿耀和她了。

不會是蓉娘那一撞傷到了腦袋,留下後遺症了吧?而眼下柳月蓉家裡的境況,實在是無法為她醫治。

婦人禁不住竊喜,又小心翼翼試探開口,“蓉娘,之前是…是嬸子對不住你,害你受傷。”

柳月蓉抓住“受傷”這個關鍵字眼,聯絡上頭部的疼痛,稍一琢磨,扯出一個笑來。

“嬸子,是我的不是,叫您擔心了。”

從前看過的的晉江小說裡,多的是這樣穿越古代的橋段。原主受傷便是穿越的契機,而這時候,女主可以藉由失憶含糊掉一些詢問。

若是母親在此,就會將她的磕磕碰碰和小病小痛,歸結為自己冇有照顧好女兒。

憶及母親,柳月蓉眼泛柔光。

婦人瞧見柳月蓉眼底的水花,心下便是一驚,“一個村上同氣連枝,說甚麼兩家話來?郎中說了,隻要你能醒過來,就算是好多了。”

後麵的話有了鋪墊,也就好開口許多。

“不是嬸子說你,蓉娘,你這是何苦來?那買主已答應了嬸子,定不會對你有所苛待。怎生你偏要想不開,去撞了樹,叫嬸子和阿耀心疼呢?”

柳月蓉的父親已叫那些人活活打死,柳越耀才三四歲的年紀,哪家肯要這般大的小童?這丫頭怎麼就想不通“留得青山在,不愁冇柴燒”的道理呢?

而柳月蓉的母親本家王氏,自小便是個美人胚子,二十年前嫁與柳月蓉的父親為妻,夫妻兩個相濡以沫多年,膝下隻有一兒一女,就是柳月蓉和弟弟柳越耀。

“嬸子當真心疼我嗎?”柳月蓉心存疑慮。從前家中待她如珠如寶,恨不能將星星月亮也摘下來送給她。而她也實在爭氣,十六七歲的年紀一鳴驚人,被師父收入門下學習宣紙製作。

而眼前這個顯露痛惜之色的婦人,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,不顧原身的拒絕要賣了她,實在令柳月蓉心裡犯嘀咕。

婦人惶惶然解釋,焦急之下聲音也有些破碎,“蓉娘你怎可這般揣度嬸子的心思,受你娘臨終囑托照顧你,李嬸子的一顆心,如今竟全在你姐弟二人身上了!從前真真個是白疼你了!”

柳月蓉吸了吸鼻子,“嬸子心疼我,卻為何定要將我賣了?難道如今,我們家裡已經揭不開鍋,非要賣了蓉娘不可嗎?”

“豈止是揭不開鍋?”柳越耀尋了郎中進來,想起父母臨終的模樣,便是怒火中燒,“自打爹被那夥子混賬打死,親族鄰裡能求的早就求遍了,昨晚家裡便不剩糧食了!”

郎中趁機給柳月蓉把了脈,留下個“已過危機”的論斷,翩然離去。

難怪她頭腦發懵,難怪看起來疼愛他們的李嬸子賣掉她冇人反對,原來家裡已至走投無路之地。

柳月蓉不死心,掙紮著要起身,被李嬸子按了回去。“嬸子,那官府呢?官府就不曾有作為嗎?”

李氏一聽這話,頓時悲從中來,卻還記得柳月蓉身體虧虛,裝模作樣彆過頭揩去眼角的淚珠,“傻孩子,你還冇看明白嗎?若是告官有用,你爹他又怎會…”語未畢,李氏泣不成聲。

柳月蓉知道,李氏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。疲倦瞌睡之態倒也不用佯裝,李氏那裡已送來了枕頭。

“蓉娘,你說了這會子話,想來也是乏了。不如稍歇歇,嬸子去打聽打聽。”

柳月蓉依言躺下,但因心中藏事,遲遲不能入眠。小豆丁柳越耀輕手輕腳扒開房門,頓時瞧出了柳月蓉是假寐。

柳越耀趴在草蓆跟前,困惑地注視柳月蓉,“阿姐,李嬸子說你要好生歇息,不叫我擾了你。可阿姐怎的又不睡呢?”

聽原身弟弟話裡的意思,原身之前經常不睡嗎?柳月蓉這般想,嘴上也就問了出來。

“阿姐,看來你腦袋果真傷到了,連這些都不記得了。你等等,我這就去叫郎中叔叔回來。”

柳越耀直起身就要衝出去,被柳月蓉喊住。“又不盼阿姐好是不是?阿姐不過是一時迷糊了,哪裡有你想的那麼嚴重。阿耀來,阿姐有話問你。”

柳越耀畢竟人小,並不會想太多。聽到姐姐有話要問,立時搜腸刮肚打起腹稿,想在姐姐麵前表現一番,甚至不自覺挺了挺小胸脯。

柳月蓉被逗笑,柳越耀天真可愛,倒是讓她想起妹妹,有了些為人姐姐的真實感。

撫摸一下柳越耀毛茸茸的腦袋,換來柳越耀一個白眼,“阿姐呢,現在考考你,是誰針對咱們家?阿耀知不知道呢?”

柳越耀轉轉眼珠,“我聽郎中叔叔嘀咕些什麼,‘上頭王妃和李嬸子也忒狠心了些’,不知道阿姐可是問這個。”

怨不得剛纔李嬸說“告官無用”,原來在這樣的小地方,身為皇親國戚的王妃娘娘是高不可攀的角色,輕言便能左右人的生死,如何鬥得過?

柳月蓉長歎,或許神天菩薩冇有聽見她的祈求,要她重來一世,上來就是死局。

前世今生的疲倦和無力全數湧上心頭,什麼時候才能清閒下來,真真正正的“給心靈放個假”啊。

不過就此認輸,並不是柳月蓉的行事作風。鹹魚人生大可以功成名就之後再去享受,如今可是逆風翻盤,給鹹魚人生打基礎的關鍵時候!

說乾就乾,柳月蓉盤算起目前已知的資訊:家中欠了一筆钜款,要把原身送出去抵債。原身不從,一頭撞在樹上,這纔有了柳月蓉的穿越。

柳月蓉努力平複心中忐忑,“阿耀,李嬸可有說過,何時將我送到買主家裡?”

柳越耀掰起手指,“前日李嬸說兩天後,昨日給阿姐一說,阿姐撞了樹,昏迷了一晚上,那就是今,”吞了口口水,“今天?”

柳越耀話音剛落,柴門應聲倒地。

屋內姐弟兩人齊齊看向門口,隻見為首壯漢膀大腰圓,手持棍棒,後麵的十來個家丁也是凶神惡煞不好相與的模樣。

壯漢邊剔牙邊瞅柳月蓉,“你就是那柳月蓉?李氏將你賣給我們主子了,和家裡人告個彆,準備跟我們走吧。”

表麵慈眉善目的李嬸,果真不對勁。

不等柳月蓉說些什麼,柳越耀衝上前,擋在她身前,“我不許你們帶走阿姐!”

壯漢“嗤”一聲,“小子,你說不讓帶走你阿姐,就不能帶走了?你們家欠我們主子二百兩銀子,欠債還錢天經地義。主子寬厚,才許你們用這女娃抵債,你要賴賬不成?”

二百兩?柳月蓉回憶自己對古代為數不多的瞭解,《紅樓夢》中劉姥姥曾說,二十兩銀子足夠莊戶人家一年的嚼用。那這是…十年?

柳月蓉逼迫自己冷靜下來,直視來人的雙眼,“欠債還錢,的確天經地義。可如今並非天災時候,爹爹又是如何欠下你們二百兩銀子?”

壯漢詫異地將柳月蓉上下打量一遍,不是說這戶人家隻是普通小民,並不懂什麼嗎?莫非主子的訊息有誤?

“你爹自己經營那勞什子的墨寶齋,人又不善管理,卻要來問我原因?這是哪門子的道理?莫不是你這大的也要賴賬,你們一家子全是無賴?”

辱及全家人,柳越耀縱使人小,也將拳頭攥地嘎吱嘎吱響。

誰知柳月蓉不再糾纏於此,反而一口應下,“好啊,我這就和你們走。”

什麼?這小女娃變臉這麼快?壯漢一時反應不過來,倒是身後家丁開始迫不及待要動手帶人。

“不過嘛,我這身子骨你們也知道,羸弱不堪。哦,之前還撞了樹。這不,傷口還未癒合呢。想來你們主子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不知願不願擔個虐殺仆人的名聲?”

說出這話時,柳月蓉是佯裝鎮定。希望這個朝代對於他們這些底層人物有些憐憫,希望上頭的王妃行事還有些顧忌。

壯漢色厲內荏,“你自己身子弱,還敢把臟水往我們主子身上潑?”

柳月蓉暗道眼前人果真是紙老虎,口中卻漫不經心,“那也無妨,畢竟誰人不惜命呢?你們主子若要請人為我醫治,怕是又一筆支出吧?算上抵債的錢,夠買好幾個比我好的丫頭了,我當真為你們主子可惜呀。”

壯漢不自覺握緊了手中的棍棒,“廢話少說!那你想如何?”

上鉤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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