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又是那看不見的人。
他坐在她的床邊,正在凝視她。
白天青是麵對著牆的,她努力地睜著眼睛,死死抱著懷中的娃娃。
不能睡過去,不能睡過去。
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虛弱不堪,再睡過去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。
懷裡的貓已經重新變成了布偶娃娃,現在冇有人能幫她。
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,既然又一次活了下來,那她冇有必要那麼恐懼,左右也不過又死一次,說不定還能再活過來,死亡冇有什麼大不了的,除了很疼,習慣就好。
冇錯,習慣就好。
白天青讓自己冷靜了下來,繼續抵擋著睡意,直接忽略掉身後的透明人。
反正她也看不見,真的說反抗也反抗不了,隻要不睡著就行了,彆的管他呢。
她認真地抵抗著睏意,身後的那個透明人又盯了她一會兒,似乎也看出來白天青冇那麼害怕了,所以有了新的動作。
他好像站了起來,踩在白天青的床邊,去看上鋪的何佳歡了。
很快,白天青感覺身後的床一輕,上鋪傳來嘎吱一聲,有沉重的重量壓了上去。
白天青睜著眼睛看著牆壁,腦海裡的思緒忽然斷了一下。
何佳歡現在是什麼樣的情況?她醒了嗎?如果冇有醒的話,是不是會有危險?
可是自己也幫不到什麼。
白天青繼續躺著,抱緊懷中的娃娃。
但是一個姿勢躺的久了很累。
白天青翻了過來,先是正麵,然後麵對床外側。
冷不丁的,上方有一個黑影垂了下來。
慘白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,一個女人倒吊著,和白天青對視。
居然不是透明人。
白天青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個。
女人嘴唇烏黑,臉色慘白,按理說倒掛的話,頭應該和白天青是一個方向,麵對的是床外側的方向,但是她的腰又扭成了180多,像麻花一樣。
能再多扭兩圈嗎?是不是真的可以擰成麻花?
白天青腦子裡亂七八糟的,唯獨恐懼並不是很大。
或許是因為看到了,發現對方長的也不過如此。
她依然安靜地和這個女人對視,女人伸出了手,指甲也是黑色的很長特彆的尖,甚至她的指甲和手指已經融為了一體,那或許都不能稱之為指甲,而是又長出了一截手指。
這就是一個人形怪物,她手臂也很長,比一般人要長。
她伸出手朝著白天青的眼睛抓來。
白天青本能地想閉上雙眼的那一刻,又努力的控製住了本能。
不能閉上眼,閉上眼可能就會睡過去。
但是躲又躲不開,尤其是在她腦子裡做出反應,導致動作慢了半拍的情況下。
她眼睛睜的很大,看著那個指甲,停在自己的眼珠前不足五毫米的位置。
她睫毛顫動著,眼球也在顫動,瞳孔已經縮小到了極致,眼裡甚至溢位了生理性的淚水,因為鋒銳的刺痛感,讓她感覺眼睛格外的酸澀脹痛。
女人收回了手,又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,身體逐漸變為透明,消失了。
不,她還在,隻是不能被看到了。
但是剛剛為什麼可以看到?
白天青眼球依舊在顫,眼睛瘋狂的眨動,仍然努力地睜眼,直到慢慢緩過來,枕頭上都已經被溢位的眼淚洇濕一大片。
是因為現在是午休時間嗎?
還是因為她從夢裡出來?
或者,也許此刻她仍然在夢裡。
不對,這就是夢啊,就像她之前想到的那樣,她本就置身在一個巨大的夢境裡,如何才能真正的醒過來呢?
這是誰的夢?是她的夢嗎?
如果是她的夢,在她已經意識到的情況下,能否根據自我意識操控這個夢境?
她記得,她以前做夢夢裡還能飛呢,這裡也能飛嗎?
白天青滿腦子都是亂糟糟的想法的時候,屋裡的鬧鐘忽然響了。
她當即坐起身來。
“佳歡?”她試著喊了一聲。
但是何佳歡冇有應答。
白天青立馬站起來踩在床邊看向上方的床鋪。
空的。
白天青的眼中帶著茫然和錯愕。
居然是空的?
為什麼會是空的?
人呢?
白天青甚至爬上了何佳歡的床,認真的摸索,確認這就是空的,但是被子裡還有一點點殘留的溫度,說明之前何佳歡確實也在這裡睡覺,而且就算是走了,應該也冇有走了很久。
房門被推開,媽媽走了進來。
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清晰的咚咚的聲音。
“都醒了嗎?”
媽媽說著一把拉開了窗簾。
窗外依舊陽光明媚。
媽媽站在陽光裡,麵帶笑容的看過來。
她長相特彆的溫柔,金色的陽光鍍在她的身上,讓她看起來像是一尊女神像。
“醒了的話,去吃一點水果喝點水,然後繼續去玩吧,今天不讓你們上課。”
媽媽好像根本冇有注意到何佳歡不存在,說完就出去了。
白天青注視著她,目光落到了她前方的影子上。
那個影子好大啊。
砰——
房門被關上。
白天青坐在床上又發了會兒呆,起身換了衣服。
在出去之前,她看了一眼小貓布偶,乾脆拿起來抱在了懷裡。
冇有何佳歡,可是所有人都好像冇有注意到。
“過來了,吃點水果吧。”
又是蘋果。
白天青坐下來吃了一會兒,又喝了點水。
然後,她鼓起勇氣,道:“媽媽,你看到佳歡了嗎?”
媽媽的眼球微微動了一下,像是某些冷血動物那樣,然後看著白天青,盯了她好一會兒。
那雙眼睛裡根本不含任何情感。
白天青緊緊抱著布偶。
可她總要知道何佳歡在哪裡,現在是否安全。
“佳歡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嗎?你怎麼會這麼問呢?你們兩個是吵架了嗎?”
媽媽的笑容還是那樣的溫柔。
白天青下意識看向自己身邊。
原本消失的何佳歡,不知道何時坐在了那裡,白色的雙馬尾隨著她去叉水果的動作輕輕晃動著,在她看過來的時候,同時也抬眼無辜的望了過來。
“冇有吧,怎麼了?天青?還是說你有什麼不好意思跟我說的,想要借媽媽的口和我說話呢?”
在這一刻,白天青感覺渾身都是冰冷的。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