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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後院的女人

2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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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子東宮四處張燈結綵,來往的宮人無論是提膳的還是灑掃的都是一臉喜氣洋洋。

——前些日子,東宮剛剛迎來了它的女主人。太子娶的是當今太後與貴妃的母族,令家的女兒。令家已經出了一個太後、一個貴妃,權傾朝野,如今又出了個太子妃,更是鮮花著錦了。

要說底下宮人或許有人是真心高興,但太子後院裡的那些女人就真的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了。按照燕朝規矩,皇子大婚前都要納良家子進宮伺候教導人事,太子後院裡正有三個這樣的女人,如今都收用封為孺人。

“孺人,這都是您這個月第二次報月事了,實在是……”宮女東籬想了想還是把後半句說出來了,“自從太子妃入了東宮,殿下襬明瞭想要個嫡子,半個月了就對著她一個人使勁兒,眼見她報了月事,您還……”

“女子月事不諧本是常事,從前也不是冇有過一月兩次的,按我說的去報就是。”薛錦荔也不解釋,捏著描了一半的繡樣子吩咐道。

自家主子都這麼說了,東籬也隻好捏著鼻子去辦了。

上午才報給司寢的秦姑姑,下午各院就都收到了和薛錦荔一批進來的魏孺人有孕的訊息。

一石激起千層浪。

太子聽了,雖冇露麵但也賞了一句好,還讓人開庫房送了些補品。太子妃令朝雲一口銀牙咬碎也無法,隻能也夫唱婦隨地送了些裁衣裳的好料子。

看著自己乳母蘇姑姑一臉悲慼,她也微微歎了口氣,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發愣。

如果魏孺人這一胎能順順利利生下來,就是太子的第一個孩子。太子長子生母這個身份,隻要不犯大錯就能吃一輩子。自己能看得出太子對自己的希冀,他是想和自己有個嫡子的,自己讓他失望了嗎?

太子妃閉了閉眼,讓人喚來了司寢的秦姑姑。

薛錦荔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,正鑽在小廚房裡和幾個下人搗鼓冰酥酪,她父親隻是個裡正,俸祿不夠全家吃喝,母親隻好開了個飯館貼補,做得一手好菜,她在這種環境下長大,對美食格外有研究。

“今晚也就孺人您還睡得著了,魏孺人這好訊息一出,滿東宮的女人心思都要活泛起來。”東籬手裡捧著冇加冰的半成品吃得香甜,邊砸吧嘴邊吐槽,“您說您何苦呢,明明冇來月事還要報月事,白白便宜了陳孺人。”

太子的女人並不多,除了太子妃這個正妻外,就隻有和她一批進來的統共三個孺人。除了她和剛剛有孕的魏孺人外,還有個姓陳的孺人。現今兩個來月事,一個有孕,太子需要人伺候會去找誰,一目瞭然嘛。

薛錦荔不以為意,那些誰有孕、誰得寵的事兒她根本就冇想著放在心裡,眼下她正把蜜豆、乾果等小料一股腦倒進小盅內,挖了一口送進嘴裡,她感歎,這個季節果然還是吃點冰的最舒服啊。

被擢選時她和家裡人就不樂意,奈何薛裡正家有個漂亮女兒的事在鄉裡可以說是人儘皆知,藏都藏不住。後來又盼著在遴選時被刷下來,冇想到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走上來了。深宮大院啊,太子東宮啊,是她這種小家碧玉能混得下去的嗎?

臨出門前,爹孃就曾有囑咐,得不得寵的都不要緊,家裡也不指望她貼補,宮裡世家貴族雲集,隻求她彆當出頭鳥,保住一條小命彆讓人算計了去就好,低調為上,低調為上。她灑淚揮彆父母弟妹,被一路北上送進了太子東宮,就這麼成了太子沈策的姬妾。

進東宮三個多月,眼看著楊柳從吐芽到鬱鬱青青,天氣也越來越熱,蟬鳴吵得人心煩意亂,她算是在這東宮裡過了一季。這段日子,她一直謹記爹孃的教導,任何事都務必做得低調,因此在冇摸透太子妃什麼脾氣秉性之前,她絕不要做那出頭的鳥,報上月事也是為了避一避鋒芒。

懶得想下去耗費心神,她吩咐正意猶未儘用勺子刮碗底的太監劉福全去取剩下的冰來,預備再做一些,晚上索性吃個痛快。

晚膳用過後,東籬打來水給她沐浴,沐浴完也不急著弄乾,穿著薄紗衣坐在窗邊看話本子,頭髮半乾地披在身後。

跑來傳話的小宮女纔剛十一二,人小小的卻被調教得格外穩重。進屋來先蹲福問好,又穩當地說太子的鑾駕往這邊來了,語氣都不帶變一變的。

薛錦荔不由得扶額,姑娘,這個時候說話可以不用那麼穩重的……你這麼慢悠悠地說完,來不及準備啊。

話音剛落,就看到了翻飛起來的明黃色袍角。

薛錦荔當初學規矩是學得最好的,此刻腦子還冇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蹲在地上唱福了——冇辦法,肌肉記憶。

“妾給太子殿下請安。”

太子叫了起,又隨意地翻開榻上她剛看了一半的話本子,倒冇什麼稀奇,無非是才子佳人、信物定情一類。

但讓他發笑的是,本子裡寫大家小姐與貧寒書生私會定情,書生用柳枝與野花編成冠送給小姐,小姐感動落淚,說這在她心中比鳳冠霞帔還要華貴。薛錦荔在此劃線批註:豎子實乃吃軟飯者也。

薛錦荔偏坐在一旁,偷偷用眼去瞧他,隻見太子兩隻長指翻動著話本子,神色平靜。今天他穿著一身明黃色繡著玄色盤龍的袍子,更襯得他麵如冠玉,周身的氣度又生出一種君威不可冒犯的感覺。

恍然間,薛錦荔冒出一個念頭,或許留太子在這**一番也不錯。

沈策敏銳地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臉上,他探尋的眼神掃過去。

隻見對麵的薛孺人不施粉黛,一頭烏油油的頭髮就那麼披在身後,一件釵環也無。在光暈下,甚至能看到她臉上的細小絨毛,活像隻鮮嫩欲滴的小桃子。他心中暗忖,滿東宮哪有這樣的女人?見到自己,哪個不是盛裝打扮,姿容明豔得希望一眼被自己看到。

薛錦荔看來,太子殿下眸色深深,彷彿看透自己的色膽包天。她立馬收了這危險的念頭,趕緊低下頭,一對罥煙眉微微蹙起,心中默唸:山下的男人是老虎,遇見了千萬要躲開。

她不自然地咳了一聲,桃腮飛紅地轉移話題:“妾……平時偶爾看些話本子打發時間,更多時候也會抄抄佛經、做做針線。”薛錦荔越說越鄭重,說得她自己都信了,彷彿確是如此。

天菩薩,她今後一定照此辦理,不然是不是算欺君?太子是半君,應該也算君……吧。

沈策略一頷首,金口玉言道:“嗯,這些多是於你自身有所裨益的,趁年輕修身養性很好。”

薛錦荔腹誹一聲,你今年好像也不過剛剛二十吧,才大我五歲而已,說話老氣橫秋的。但麵上卻是嬌媚地笑著領訓:“諾。”

送走太子,薛錦荔整個人纔算是放鬆下來,大晚上的,這人跑過來乾什麼呢。不過,他最後的那句“身上來著月事,冰寒之物少食為妙”——到底是關心她呢還是關心她呢?

算了算了,懶得想了,薛錦荔叫來東籬伺候自己睡下,一切事情明日再說。

於是愉快地蓋上錦被會周公去了。

太子妃這邊,靜得地上落根針都能聽見。今天叫來秦姑姑,兩個人的對話內容讓她到現在都還心煩不已。

她塗了蔻丹的指甲有節奏地敲擊著桌子,默默想著。

秦姑姑早就叫人送走了,但彤史留了下來。在她進門以前,三個孺人就已在東宮伺候了,薛氏、陳氏還有剛懷上的魏氏……她還是冇有想好。

要做主母,就絕不能做孤家寡人,她不能任憑三個平民出身的妾室擰成一股繩,需得有一個為我所用纔好。隻是這個人是誰呢?

魏氏已經有了身孕,若生下兒子,難免心不會被養大起來,扶持她未必不是養虎為患,那就剩下一個薛氏和一個陳氏。聽秦姑姑說,上午薛氏的貼身宮女來報,薛氏來月事不能伺候了。時間恰巧在自己之後,且據秦姑姑說,這是本月的第二回。直覺告訴她,薛氏確實是個知進退、懂規矩的。

選她嗎?太子妃猶豫了。

因為她總記得,第一天敬茶的時候,薛氏的出現令滿堂的人都現出驚豔神色。身段風流,骨肉勻停,一張我見猶憐的臉,叫她看了都至今念念不忘。三個人一色地穿著茜紅色的襦裙宮裝,就她一個人那麼紮眼地跳脫出來了。而相比較起來,那個陳氏就長得樸素多了

停留太久的硃砂筆在薛錦荔三個字上滴上了大大的圓滴,太子妃收神,略過魏紫,鄭重地在陳仙容三個字上畫上一個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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