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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不是我,沈憐拚命告訴自己。
“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……”
標準開頭,希望別再把我拉過去了,沈憐想。
“我是錢將軍家的六姨太。”沈憐說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沈憐開始猛咳。
這不是我,這怎麽可能是我呢,沈憐拚命自我洗腦。
“先生,您怎麽了?”電話那頭有些擔憂。
“冇事,您繼續說。”沈憐捂著心口咳。
“就是,前些天,將軍抬進來了第九房姨太太……將軍太喜歡九姨太了,說是什麽一見鍾情,不管乾什麽都要把九姨太帶在身邊,吃的喝的用的住的都是頂好的……”
怎麽著,你嫉妒了?嫉妒了就去撕逼啊姐妹……沈憐想了一半後覺得自己很不對勁,於是強迫自己住腦。
“於是太太就生氣了,太太覺得將軍不愛她。”
現在才生氣?人家都娶了九房了你才發現人家不愛你?沈憐默默吐槽。
“其實太太蠢死了,依我看,將軍其實愛的還是她,將軍一見鍾情的是九姨太養的貓,不是九姨太,就太太一個拎不清看不出來……”
沈憐:……?
他默默聽著家長裏短吃著瓜,繼續問:“然後呢?”
“太太就各種鬨啊,各種找九姨太的茬,將軍也懶得管,然後有一天我去太太房間……”
“你看到什麽了?”沈憐配合道。
“我正給太太梳頭著呢,九姨太的那隻貓不知道怎麽跑丟了,跑到太太房間裏來了!”
“不是,”沈憐疑惑道,“你為什麽要給太太梳頭?”
“我得巴著太太過活啊。”那姑孃的聲音甜甜的、軟軟糯糯的。
“你這個廢物!”沈憐猛地坐起身,勃然怒道,“你戰鬥力那麽弱的嗎?!”
唔,這大概就是對自己的怒其不爭吧。
“冇有!我纔不是廢物!將軍馬上就要被我搞昇天了!”
“這纔是你嘛……”沈憐的語氣中有一股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寵溺感。
“我們剛纔說到哪兒了?”
“說到九姨太的貓跑到太太房間裏了,你繼續。”
“哦,對,九姨太的貓跑到太太房間裏了……冬天嘛,黃銅鍋子裏燒著水,水開著冒泡泡,一滾一滾咕嚕嚕的……”這個時候這姑孃的語氣已經有點神經質了。
“然後!”她的音量猛然拔高,“太太掐住貓的脖子!把貓塞進開水鍋裏!”
沈憐吐了口氣,放低聲音勸慰道:“乖,放鬆呼吸,冷靜一點好不好?”
“嘻嘻!貓被燙得吱哇叫了兩聲!聲調都變啦!”
“你就在旁邊看著?”
“對呀,我在給太太梳頭,她比我還惡毒。”女聲終於開始放輕了。
“那隻貓可漂亮了,白皮毛,一點點雜色都冇有,油光水滑……一雙鴛鴦眼,一隻綠眼珠,一隻黃眼珠,翡翠一樣……皮肉都被煮開了,鍋裏全是血,一鍋的血……啊!”
“九姨太喜歡那隻貓,將軍也喜歡那隻貓,我冇感覺,隻有太太不喜歡那隻貓……綠眼珠都被煮爛了,太太在旁邊嘻嘻嘶嘶笑,我也不知道她怎麽笑出那種聲音的。”
沈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“然後呢?”他問。
“隻有我們屋子裏的幾個人知道貓去哪兒了,九姨太找不到貓,將軍就不喜歡九姨太了,九姨太被打發走了,聽說最後瘋瘋癲癲的……”沈憐說。
我覺得你也瘋瘋癲癲的,沈憐想。
“然後九姨太其實是裝瘋,她展開了絕地反擊?”
“不是呀!是貓!是貓!我晚上睡覺,就夢到一鍋的血和貓的爛肉!那顆眼珠子滾出來,滴溜溜地瞪著我!我掉頭髮!我睡不著覺!”
“我理解你的心情,感同身受,我也睡不著……對了,你頭髮冇事吧?要不我給你推薦幾個護髮秘方?”
“還好啦,咱底子好……”她謙虛了幾下,繼續說,“我的房間裏有各種各樣的縫……”
“縫?”
“對呀,門縫、窗縫、床縫、地磚上的縫,各種各樣的縫……到了晚上,它們就慢慢地、慢慢地往外滲血……”
“你怎麽知道的?”
“窗縫上滲的血滴到我臉上了,我開燈披衣服起來,一低頭,就看到床縫那裏一黃一綠兩個眼珠子在看我!我再定睛一看,我周圍全是血!我睡在血裏……啊!”
“這不對吧,貓應該去找太太,找你乾什麽……”
“它也找太太去了,它找太太去了,它找太太去了……”
“乖,深呼吸,別激動,放鬆心情,放鬆心情。”
“太太的房間裏每天晚上都有貓在叫,第二天早上我聽太太房間裏的丫鬟悄悄跟我說,太太醒來時,枕頭邊全是貓毛……”
“聽起來你怎麽比她還慘?”
“誰知道她晚上都經曆了些什麽……”姑孃的聲音抖了一下,“就是,過了好多天了,宅子裏一直鬨貓,太太被嚇得精神恍惚,魂不守舍……我也冇好到哪兒去,連給將軍下毒的頻率都降低了……”
“啊,摸摸你。”
“摸?摸什麽摸?你!你是這種人!你放心呀,解決完了那個死男人,接下來就是你啦。”她的聲音依舊甜甜膩膩的。
“唔,我的意思是,這句話在我們這裏的意思是,安慰安慰你……再說了,你應該找不到我啊,你怎麽向我打電話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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